第797章 黑白颠倒的世界

    寂濯的异瞳晦暗不清，“你倒是诚实。”</p>

    君九歧挑眉，“所以，你的回答呢？”</p>

    “我答应你。”</p>

    于是，君九歧和寂濯就这么达成了“交易”。</p>

    半个时辰后。</p>

    君九歧一脸疲倦的出来，对绿石道，“可以了，之后小心不要挪动伤口，饮食需清淡，少油少盐……”</p>

    她下意识叮嘱，说完不由哂然，她这医师做的还真尽职尽责。</p>

    “对了，这几日我需要时刻观察王上的情况，麻烦帮我腾出一个偏殿，我需要配置药方。”</p>

    君九歧这话是对几个主事说的，主事们听后，面面相觑。</p>

    这时绿石从内殿出来，对着一众主事说道，“按照阿九姑娘说的做。”</p>

    “是。”</p>

    显然这时几位主事也意识到了，这位阿九姑娘身份的转变。</p>

    没想到，这位有这么大能耐，竟会医术！</p>

    也怪不得这些人会如此震惊，在蛮荒之地，别说是找出几个会医的，就连能识字的都是凤毛麟角。</p>

    众人本以为君九歧是个以色上位的，谁能想到他们都小看了她。</p>

    于是几人行动迅速，丝毫不敢敷衍，没一会就腾出了一个干净的偏殿。</p>

    君九歧进去后，倒头就睡了。</p>

    实在是两个多时辰的治疗，让她体力透支，这具身体也撑不住了。</p>

    此刻的君九歧浑身是血，面色发白，眉眼中透着疲倦。</p>

    刚一倒下，没多久她就睡着了。</p>

    君九歧没发现，她身上沾到的血隐隐发光，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没入她身体。</p>

    淡淡的光笼罩君九歧，而睡着的君九歧，再次梦到了那黑白颠倒的世界。</p>

    她在梦中走了很久，再次来到黑白世界交汇之处。</p>

    随着涟漪蔓延，世界开始颠倒。</p>

    天旋地转中，那交汇之处轰然碎成无数块。</p>

    君九歧看着朝她袭来的碎片，下意识抬起手，察觉到不对，她睁开眼，发现那些碎片停在她面前。</p>

    更让她惊讶的是，那些碎片中……有图像。</p>

    当看清楚里面的人时，君九歧面露惊讶。</p>

    是寂濯。</p>

    所有碎片，都是关于寂濯的。</p>

    从他襁褓时，再到婴孩，少年，最后是……如今的样子。</p>

    一片片，犹如走马观花般，一一呈现在她面前。</p>

    君九歧哪怕再迟钝，也发现了这不是简单的梦境。</p>

    她可能进入到了某个神奇的领域。</p>

    可她是如何进来的？</p>

    或者说，她是如何触发的？</p>

    只是做梦？</p>

    君九歧记得第一次梦到黑白迷宫，好像是在半个月前，那时发生了什么？</p>

    君九歧想找到两次的共通点，可想了半天依然未果，只能暂时作罢。</p>

    君九歧目光重新落到那些碎片上，看着碎片中的影像，眼前逐渐出现了亡灵皇的一生。</p>

    出生丧母。</p>

    幼年丧父。</p>

    从降生开始，就被视为不详。人人惧怕他，厌恶他，甚至就连至亲之人，都憎恶他。</p>

    寂濯在外流浪的十多年，颠沛流离，受尽苦楚。</p>

    那个时候的他能力尽失，甚至要比普通人更为弱小。</p>

    君九歧看着他被一群孩童殴打，跟野狗抢食，看着他被身边的人一次次背叛，推入深渊……</p>

    他的眼神，一日比一日冰冷。</p>

    看到他第一次杀人，到越发熟练，最后逐渐麻木。</p>

    君九歧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。</p>

    并非是同情，只是觉得惊讶。</p>

    因为她一直以为，亡灵皇，是天生的恶。</p>

    是天地邪恶之气汇聚而成，而现在却发现，似乎并非如此。</p>

    亡灵皇过去不仅是人类，且跟人类一样有着喜怒哀乐，他的人生也曾受过欺凌，虐待，不公。</p>

    他并非是天生的恶。</p>

    这个发现，让君九歧情绪有些跌宕。</p>

    君九歧不想再看下去。</p>

    也不想再了解，某人的过去。</p>

    她是自私的，更没那么多救济苍生的圣心，所以他人的苦难，对她而言算得了什么？</p>

    更何况寂濯还是跟她有血海深仇的人，就算寂濯的过去有着种种苦难，也不能成为他日后作恶的理由。</p>

    谁不无辜？</p>

    爹爹，还有惨死在他手中的族人难道不无辜？</p>

    思及此，君九歧心中升起一丝烦躁，将碎片丢开，不想再看。</p>

    而无意中一转头，君九歧看到了寂濯幼时被剖心的一幕。</p>

    那时的他不敢置信，双眼泛红。</p>

    这时君九歧才知道，原来大祭司，竟是他的……师父。</p>

    这个发现，让君九歧吃惊不已。</p>

    又寻找了几块碎片，方串联起了他幼年时期在宫中的那三年。</p>

    倍受冷落，欺凌，因为他是灾星，出生就克死了生母，所以那个父亲也不喜欢他。将他丢给下人，从未去看过他。</p>

    寂纯更是躲着他，就算遇到了，态度也十分冷淡。</p>

    君九歧轻点了下其中一块碎片，图像动了。</p>

    幼小的寂濯，小心翼翼朝着寂纯伸出手，怯生生的喊姐姐，下一秒却被少女触电般无情拍开，“别碰我，离我远点！”</p>

    寂纯尖叫，那样子好像是碰到什么脏东西般，又惊又厌恶。</p>

    寂纯看也不看寂濯，决绝离去，留下幼小的寂濯孤零零在原地。</p>

    画面一转，又是一景。</p>

    小小的寂濯被人欺负，丢到池水中，他挣扎着求救，恰好寂纯走过，寂濯眼睛一亮，“姐姐，救我……救我……”</p>

    而少女只是冷冷看了他一眼，就目不斜视径自离去。</p>

    最后还是路过的宫卫将他救了上来。</p>

    再点亮一块碎片。</p>

    这次，小寂濯将好不容易做好的木雕作为生辰礼物，想要送给父王，那木雕是他亲手所制，花了他整整一个月的时间。</p>

    他小心翼翼地将木雕送给父王，满是冻疮的小手伤痕累累，可他仿佛不知道疼般，“父王，送你。”</p>

    可换来的，是男子冷漠愤恨的声音。</p>

    “玩物丧志，你一天天的都干这些破事？还是说，也想用它来诅咒我，让我也死于非命，你好继承本王之位？你做梦！”</p>

    木雕被摔碎，整个大殿都充斥着暴跳如雷的谩骂声，小小的二殿下跪在地上一动不动盯着破碎的木雕，承受着来自亲生父亲的殴打……</p>

    暴怒的王终于打累了，拂袖而去。</p>

    只留下满身血痕的少年，无助地躺在血泊之中……</p>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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