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 鲜衣怒马少年时

    “刘羽林！何至于此啊？！”</br>　　京兆南陵县的金家府邸门前，家主金燮愤愤的怒视着眼前矗立的少年郎，咬牙切齿。</br>　　少年的脸型和身材修长，目若朗星，剑眉英目，虽年纪不大，但已英姿渐显。</br>　　他是东莱牟平人，名刘翊，现为羽林郎，其父刘繇乃青州名士，任扬州刺史。</br>　　少年刘翊昂首挺胸，冲着金燮拱了拱手，高声道：</br>　　“月前，金家在南陵东的庄园为盗寇劫掠，金公前往县署立案，请明廷秉持公正，今我自来君府上认罪，还请金公押我去南陵县署，以解公恨！”</br>　　话音落时，就见刘翊身后，十四个和他一般红服皮甲打扮的羽林郎一同上前，齐齐对着金燮拱手，朗声道：</br>　　“请金公押我等去县署认罪伏法！！！”</br>　　这十几个羽林郎的嗓门奇大，一起呐喊，差点没把金家的房盖给震塌了。</br>　　看着面前矗立的十五名羽林郎，金燮的脸儿都绿了。</br>　　金家在京兆之地属大豪，其祖乃孝武皇帝时期的车骑将军金日磾，在京兆扎根三百年，树大根深，金燮的族兄金旋，任黄门侍郎……</br>　　这样的门第，被十五个少年堵在家门口威逼，实属首次。</br>　　金燮强压心中愤怒，对为首的少年冷声说道：</br>　　“刘羽林，金某听过你的声名，也知足下是陛下身旁的近人！”</br>　　“可世间诸事，总要讲个道理，论个章程！足下领着一群人来我家，堵住门堂，高声喧嚣，无礼之甚，此举恐失天子近侍风度也！！”</br>　　“吾兄现为黄门侍郎，这长安周遭发生了什么，陛下圣明，朝夕可闻也。”</br>　　金燮言有威胁之意，还搬出了他的兄长金旋。</br>　　刘翊却不以为然：</br>　　“金公误会了，我等十五人，今日来此非为挑衅，而是认罪伏法，请金公把我们十五个罪魁祸首绑了报官，道理有了章程也有了，何乐而不为？”</br>　　“金公的庄子不是被人抢了吗？既有人要认罪，公如何却这般扭捏？”</br>　　“你！！</br>　　金燮额头的青筋跳动，藏在大袖之中的双手微微颤抖。</br>　　他金家虽是京兆大族，却非通天。</br>　　天子身边的羽林郎共有一百二十八人，他金燮一下子就绑了十五个送到县署，等于直接干掉了皇帝内宫宿卫的十分之一。</br>　　挑衅皇权，也没这么挑衅的啊！</br>　　当他傻？</br>　　看着面前的丰俊少年，金燮努力克制住将他捆绑活埋的冲动。</br>　　“刘羽林……莫玩笑，金某的邬堡，十日前确实遭盗寇劫掠，幸得明廷贤明，已将贼寇捉拿归案，还了我金家一个公道！你今来此认的哪个罪？”</br>　　“再说，刘羽林为陛下近侍，焉能行那盗匪之事！”</br>　　“羽林郎此言，岂非污了天子？！”</br>　　少年听了金燮之言，当即哈哈大笑。</br>　　贼嚣张的那种，不是好乐。</br>　　“陛下近侍，自不会行匪寇之事，但长安军中士卒，良莠不齐，新军不通法度者甚众，我身为羽林郎，虽为宫廷宿卫，也有替陛下监看军务之责，军中出了匪寇，这般大事，我等以身投案，供出真凶，也是职责所在……”</br>　　“至于，公言南陵县尊已将贼寇捉拿归案，不过是……”</br>　　“他抓错了人而已！”</br>　　话音落时，就见刘翊身后的那十四名羽林郎异口同声的呼喝：</br>　　“我等才是真犯人！明廷抓错了人！”</br>　　声音之大，甚至能传出金家大宅。</br>　　金燮真急了。</br>　　“禁声！禁声！再这般吵嚷，怕是附近街上的好事之人，都要被汝等引来了！！”</br>　　刘翊轻蔑的笑着：</br>　　“金公还怕人知吗？”</br>　　金燮顿感有些不对劲。</br>　　他警惕地看着刘翊：</br>　　“我是苦主，遭了难的，我怕什么！”</br>　　就在此时，金府的家仆急匆匆地跑来，慌张的对金燮低声道：</br>　　“家公！那三十家被明廷捉拿的贱商家人，携裹乡内的黔首黎庶，都聚在咱家府门……又哭又喊的，叫着冤呢！”</br>　　金燮的眉头紧蹙，心知此事有异。</br>　　“兀那贱民！伸冤不去县署，来我宅前叫嚷作甚……”</br>　　说到这，金燮猛的看向刘翊……定是此子撺掇的！</br>　　“刘羽林！！金某与你，可并无私仇啊！”</br>　　刘翊不卑不亢，心怀坦荡的望着金燮。</br>　　“金公，我心中无仇，唯有是非曲直和公道人心！”</br>　　“你……！”</br>　　这小子是赤裸裸的在挑衅他京兆金家！</br>　　事实上，刘翊今日就是专门来找茬的。</br>　　起因是月前西凉军在南陵县周边的一次“搜牢”行动。</br>　　今庙堂之上，董卓虽死，可西凉军的各路军头犹在，凶悍暴虐，犹甚董卓健在之时。</br>　　董卓在日，西凉军各部常在乡间劫掠。突其庐舍，淫略妇女，剽掠资物，谓之“搜牢“。</br>　　南陵县周边的几处乡里，十日前就被李傕麾下的西凉军校“搜牢”了一番，物资被搬运甚多，妇女亦多遭辱。</br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