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千零六章 世上没有后悔药

    一个月后。</P></br>　　天气进入十月份慢慢变得有些凉快起来。</P></br>　　孩子们已经开学，院子里少了很多欢声笑语，杨军每天两点一线，只要不去单位，一吃完饭就到钓鱼台上躺着。</P></br>　　日子在惬意中慢慢度过，要不是时间四季变幻，杨军都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。</P></br>　　杨槐的事已经定了，十二年。</P></br>　　不轻也不算重，这还是都是看在杨军的面子上从轻处罚的。</P></br>　　要知道，这是一条人命啊，在九十年代这种事一般化都是吃花生米的，能落到这个下场，已经算不错的了。</P></br>　　杨军兄妹几个都没插手，该怎么样就怎么样。</P></br>　　无论如何，这次都要给杨槐一点教训。</P></br>　　能改则改，改不了，就当是有人管着，不给家里惹祸了。</P></br>　　“兴尽晚回舟，误入藕花深处。”</P></br>　　“争渡，争渡，惊起一滩鸥鹭。”</P></br>　　看着满池塘的荷花，杨军诗兴大发，随口吟诵两句。</P></br>　　“好诗，好诗。”</P></br>　　孙招财蹲在旁边，啃着月饼，不停地点头附和。</P></br>　　中秋节快到了，这货提前把月饼吃上了。</P></br>　　从早餐到现在，两个小时都过去了，就没见这货嘴停下来过。</P></br>　　“你懂个锤子。”</P></br>　　杨军翻了翻白眼：“我觉得咱家池塘里该买对鸳鸯了，你说呢？”</P></br>　　孙招财闻言，眨巴几下眼睛。</P></br>　　“那玩意只有公园里有，根本买不到啊。”</P></br>　　杨军瞪了他一眼：“买不到你就不会想办法啊？”</P></br>　　孙招财闻言吗，脸色露出为难的表情。</P></br>　　挠挠头，微微一思考，道：“要不弄两只鸭子？”</P></br>　　“你当别人跟你一样眼瞎啊？”</P></br>　　“那玩意有什么区别？反正我是看不出来。”孙招财小声嘀咕道。</P></br>　　杨军翻了翻白眼，没搭理他。</P></br>　　“这事抓点紧啊，要不然白搭我做的诗了。”</P></br>　　“知道了。”孙招财瓮声瓮气道。</P></br>　　正在这时，就见伊秋水急匆匆的向这边走来。</P></br>　　她怀孕有三个月了，小腹微微有点隆起，不过，她身材本就苗条，倒也不显得那么臃肿。</P></br>　　见她急匆匆的样子，杨军连忙起身，迎了上去。</P></br>　　“哎呀，你慢一点，这么大的人了，怎么这么毛躁。”</P></br>　　杨军扶着她，让她躺在自己的椅子上。</P></br>　　“宝贝，你来的正好，我刚做了一首诗，你帮我斧正一下。”</P></br>　　伊秋水闻言，白了他一眼。</P></br>　　“你还有心思吟诗作对呢，我这都火烧眉毛了。”</P></br>　　杨军愕然：“咋地了？”</P></br>　　伊秋水：“刚刚接到妈电话，说是后天回来过中秋节。”</P></br>　　“啊？”</P></br>　　杨军一听，果然神色不再那么轻松。</P></br>　　杨槐的事至今还没瞒着她呢，要是她回来过节，发现杨槐不在，指不定又是一场狂风暴雨。</P></br>　　“要不……我明天出几天差？”</P></br>　　杨军小心翼翼的问道。</P></br>　　伊秋水小粉拳捶了他一下。</P></br>　　“哦，你跑了，让我们怎么办？”</P></br>　　“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，妈早晚知道这事的，你躲得了一时，躲不了一世。”</P></br>　　“再说了，这是你一个大男人该有的担当吗？”</P></br>　　杨军闻言，苦笑。</P></br>　　“哎，我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呢，可是……我实在不知道怎么张嘴跟妈说这事。”</P></br>　　伊秋水：“有什么不能说的，实话实说呗。”</P></br>　　“你说得轻巧，合着挨骂的不是你？”</P></br>　　“本来就不是我。”</P></br>　　伊秋水小声嘀咕道：“你还指望这顿骂能躲掉啊？”</P></br>　　杨军闻言，苦笑。</P></br>　　拿着小板凳坐在离伊秋水远一点地方，点上一根烟，抽了起来。</P></br>　　“哎，我仔细想了一下，与其被动被妈知道，还不如主动告诉她，你觉得呢。”</P></br>　　伊秋水抿着嘴想了一下，然后点了点头。</P></br>　　“也是这个道理。”</P></br>　　“妈知道了，最多生你袖手旁观的气，别到时候等她打听出来了，还多了一份埋怨。”</P></br>　　杨军想了想，道：“要不……我让梅子去说？”</P></br>　　伊秋水闻言，再次白了他一眼。</P></br>　　“你当大哥的，你好意思吗？什么事都往妹妹身上推。”</P></br>　　杨军苦笑道：“我是那种不负责任的人吗，我这不是不知道如何张这个嘴嘛……哎。”</P></br>　　杨军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告诉王玉英这件事。</P></br>　　王玉英一直拿老五杨槐当宝贝蛋子，放在手里怕掉了，放在嘴里怕化了，要是知道老五进去了，那还不得孙猴子大闹天宫，一家人能有个好日子吗。</P></br>　　“我觉得还是你亲自跟妈说比较好，要是知道你推卸责任的话，说不定她更生气。”伊秋水道。</P></br>　　杨军叹了一口气：“罢了，我说就是。”</P></br>　　思来想去，伸头一刀，缩头一刀，那还不如自己主动告知的好。</P></br>　　“回头我亲自去祠堂，告知她这件事。”</P></br>　　说完，杨军补充一句道：“哎，你也跟我一起去啊，别到时候老太太罚我跪祠堂。”</P></br>　　伊秋水闻言，撇嘴笑道：“瞧你那点出息。”</P></br>　　说完，起身道：“行了，你准备一下吧，我先回去换个衣裳，跟你一块去。”</P></br>　　看着伊秋水艰难的起身，杨军突然想到了什么。</P></br>　　“你还是别去了吧。”</P></br>　　“又怎么了？”伊秋水愕然的看着他。</P></br>　　杨军指了指她的小腹：“你怀着身孕呢，不能去祠堂。”</P></br>　　“哎呀，我怎么忘记这事了。”</P></br>　　伊秋水拍了拍脑袋，一副抱歉的样子。</P></br>　　“我要是不陪着你一起去，咱妈要是罚你的话……”</P></br>　　杨军摆摆手，道：“该来的躲不掉，你别管了，我自己想办法。”</P></br>　　伊秋水拉着杨军的手，一脸歉意道：“老公，到时候有点眼力劲，要顺着点咱妈，别老是跟她顶。”</P></br>　　“我又不傻。”杨军苦笑道。</P></br>　　……</P></br>　　半个小时后。</P></br>　　杨军的专车驶向郊区。</P></br>　　来到祠堂。</P></br>　　看着巍峨雄伟的祠堂，杨军感慨万千。</P></br>　　他并没有急着进去，而是站在门口抽了两根烟。</P></br>　　两根烟抽完，他直接拍拍屁股进去。</P></br>　　“军儿，你怎么来了？”</P></br>　　一见到杨军，王玉英满脸的笑容。</P></br>　　说实话，分别这两个月，她还是有些想念自己的孩子。</P></br>　　杨军笑道：“我这不是来接您回城过中秋节吗。”</P></br>　　“哎，接什么接啊，这边又不是没车，到时候我让司机送我回去就成。”</P></br>　　杨军闻言，苦笑道：“话不能这么说，这事我不想假手于人。”</P></br>　　“其实……我这次来还有件事要跟您说。”</P></br>　　王玉英闻言，愣了一下。</P></br>　　从来没见过杨军如此严肃过，为了这件事，竟然破天荒的专门跑来。</P></br>　　看杨军的表情，她也意识到杨军一定有重要的事要跟自己说。</P></br>　　“去祠堂吧，那里方便。”</P></br>　　杨军一听，身子下意识的一凛。</P></br>　　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，听到‘祠堂’两个字让人害怕。</P></br>　　回头看了看那扇宽大庄严漆黑的大门，杨军苦笑道：“要不还是去墓地吧，这眼看着马上要过节了，我给咱爸磕个头？”</P></br>　　“也行。”王玉英想了想道。</P></br>　　随后，娘俩就向后院墓地走去。</P></br>　　经过几个月的打理和经营，墓地已经初具规模，很多绿化都已经晚上了，苍翠欲滴的松柏，一袭天青色的草坪，衬托着中间那座硕大的墓地。</P></br>　　娘俩来到父亲墓地前。</P></br>　　王玉英弯腰抚去墓碑上的尘土，杨军则点上三支烟，并排的放在父亲的墓前。</P></br>　　“你爸不抽烟，别给他养成坏毛病。”王玉英提醒道。</P></br>　　“爸不抽烟吗？”</P></br>　　杨军愣在那儿，然后拿着烟的手无处安放。</P></br>　　“你当兵走的时候都十七岁了，已经记事了，你爸抽不抽烟你不知道？”王玉英翻了翻白眼。</P></br>　　“嗐，年头有些久远，我记不太清楚了。”</P></br>　　杨军尴尬的拿着烟，父亲不抽，他自己抽。</P></br>　　见杨军一次性抽三支烟，王玉英看出来了，杨军这是心里头有事。</P></br>　　“行了，这里没外人，有事说事吧。”</P></br>　　杨军闻言，踟蹰不语。</P></br>　　他狠狠地抽了两口，然后硬着头皮道。</P></br>　　“妈，我说的这件事有点大，你还是找个地方坐安稳了再说。”</P></br>　　说着，不顾王玉英同不同意，直接搀扶着她的胳膊让他坐在坟墓前的台阶上。</P></br>　　王玉英见状，不免得脸色沉重起来。</P></br>　　“有什么事就直说吧，妈这辈子什么没见过，什么没经历过，妈承受的了。”</P></br>　　杨军闻言，苦笑。</P></br>　　心想着，话是这么说，可事实是另一回事。</P></br>　　“妈……老五进去了。”</P></br>　　杨军犹豫了半天，还是吞吞吐吐的说了出来。</P></br>　　王玉英闻言，先是怔松一下，然后秃然的叹了一口气。</P></br>　　“哎，老五有今天，你妈我早就预料到了。”</P></br>　　“只是……没想到的是，竟然在我闭眼之前。”</P></br>　　说完，苦笑道：“要是在我闭眼之后发生多好啊，眼不见心不烦，也不用天天跟着担惊受怕了。”</P></br>　　杨军坐在旁边，安静的听着，他不敢随便乱插嘴。</P></br>　　他也没想到，王玉英听了这事后，表象的竟然这么安静，这倒有点出乎他意料之外。</P></br>　　“妈，是我没把老五照顾好。”</P></br>　　王玉英闻言，抬抬手打断了他。</P></br>　　“军儿，千万别这么说，这么多年你是如何对待老五的，妈都瞧在眼里。”</P></br>　　“你这个当大哥的，对弟弟已经尽到手足之情了，要怪只能怪老五自己不争气。”</P></br>